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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 Ming Pao

跳出樂器框框 拍、打、捽 身體奏出敲擊樂
文:林喜兒
23 AP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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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敲擊樂手,這個演出卻可以沒有樂器。

她以身體出發,聲音動作成了表演的一部分。
回歸基本,卻是破格的演出。
如果你感到好奇,1小時的示範講座,將讓你對現代音樂,對跨媒介藝術有更多的認識。

每次聽到Karen Yu這個名字,都是這樣介紹她:「她很有趣,用自己的身體做樂器。」頭一次是龔志成,最近是陳慶恩。看過余林橞(Karen)跟別人合作的演出,也在網上看到她個人的敲擊樂演出,至於傳說中的身體做樂器,即將有機會見識。香港大學繆思樂季(HKU MUSE)主辦的「薄暮樂敘」示範講座系列,每場由香港大學音樂系教授陳慶恩主持,與本地年輕樂手邊說邊奏,示範並解說作品。陳慶恩本身是作曲家,與本地音樂界合作緊密,認識不少年輕樂手,特別專注於現代音樂,Karen也就是近年頗活躍的一個。「原本陳教授提議我玩Xenakis(法籍希臘作曲家)的作品,因為想示範記譜圖案,即不是傳統五線譜的作品。不過我卻提議Vinko Globokar(斯洛文尼亞裔法國作曲家)的?Corporel,想不到陳教授一口答應。」看看Karen的簡介,除了是敲擊樂手,也是表演藝術家及跨學科藝術研究者。對於只跟着樂譜一板一眼地演奏早已失掉興趣,「香港有很多出色的敲擊樂手,不用找我」。

赤裸上身赤足演繹

那麼,Karen感興趣的會是什麼?「其實Xenakis的作品難度極高,完全是挑戰人體極限,節奏超快,基本上是無可能的速度,就是要看演奏者如何駕馭。他是重要的作曲家,每個敲擊樂手也必然會學習。不過我一直想做的是music theatre、instrumental theatre的演出,而我本身偏向用很少,甚至沒有樂器的演出,所以便提議Vinko Globokar的?Corporel。很多敲擊樂手會打Xenakis的作品,但不是人人會玩Globokar作品,因為他要求的不是貼近學院教的東西。?Corporel要拍打身體,要說話,男的要赤裸上身,女的穿背心,要赤腳,演奏者需要暴露很多身體,比起平日拿着兩支鼓棍走天下,這個作品需要付出更多的東西。」

每個動作連繫觀眾

這將會是Karen首次在香港演?Corporel,大概5、6年前在Vinko Globokar面前表演過一次,「當時他說我太年輕,建議我多一點人生經驗後再回來玩這個作品」。陳教授的邀約,成了一個契機,Karen認為時機到了。「今天的我更熟悉自己的身體,哪一塊骨較大,哪一塊骨節較響亮,如何表達得更好,如何做到屬於自己的演繹,如何令作品更代表自己。」翻查資料,?Corporel寫於1985年,意思大概是「與身體有關」,敲擊樂手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樂器,拍、打、捽身體不同部分,坐着、站着、躺着。當我們會形容出色的演奏是「人琴合一」,?Corporel其實是更進一步,演奏者既是樂器又是媒介,是主體亦是客體。Karen更特別指出樂譜上有寫到要求是「shirtless man」。「其實有不少女樂手玩這作品,也有跟足樂譜赤裸上身演繹。女性身體是另一種聲音,跟男性不同,即使頭髮長短的聲音也不一樣。另外,時間也是相對,雖然樂譜上列明每1厘米是1秒,但其實是相對,每個人也不同,演出者身旁沒有拍子機,所以演繹空間很大,每一段如何連接,如何站起來,如何躺下,要快時又如何加快,全都取決於不同的表演者。當中所有動作都是日常生活會做的,例如抓頭、拍打自己,而每個人身體的聲音也不同,所以人作為樂器每個都不同,大家聽到的不是?Corporel這首歌,而是身體作為樂器。」

在YouTube上也找到不同樂手演繹?Corporel,Karen提到一個最深刻的表演者跟觀眾非常貼近,「表演者就在我面前,近距離看到眼神,感覺到每個動作跟我的連繫,非常強烈的一次體驗。其實在不同空間感覺也會很不同,我曾在家裏自己的牀、在400呎的工作室練習,早前也專程到Grand Hall測試聲效,始終這是一個音樂作品,而不是劇場,所以聲音這個元素很決定性,在Grand Hall這個場地,每個動作都要很準確,因為空間大,聲音和動作都要很明顯,再次證明現場演出就是這麼重要」。

放下鼓棍 思考帶什麼給觀眾

Karen自小學一年級開始學敲擊樂,因為媽媽說只用買兩支鼓棍夠便宜。長大後決定走音樂之路,在加拿大蒙特利爾麥基爾大學修畢音樂學士和碩士課程後,卻慢慢放下鼓棍。Karen笑言因為太懶,不想搬樂器,「如果玩Xenakis的作品,至少要搬10個鼓」。當然放下鼓棍並不表示放棄音樂和藝術。「不太喜歡拿着鼓四圍走,因為每個人都可以,人最特別的地方是作為一個人,而不是帶了什麼靚鼓,什麼靚棍,這些都是外在的東西。我對硬件不感興趣,關心的是內在,我能帶什麼給這個演出,帶到什麼給觀眾,這才是最重要。敲擊是媒介,對我來說永遠是一個工具,去接觸不同的藝術家,而不是如何打得最好聽,好聽的聲音不是我的終點。」

Karen剛成為「現在音樂」的Chief Curator,「我問Samson(藝術總監楊嘉輝)『現在音樂』最想做什麼, 他說就是要『撈』一些不小心行錯路的人,那些人不小心『fall into the gap』,差錯腳不做老本行,但反而跟不同人合作。很明顯我就是錯極了,完全不能回頭」。

跨媒介藝術「咩都唔係」

Karen的「差錯腳」不在於她用不用鼓棍,不能回頭也只是沒興趣再做一般傳統的演奏,「感興趣的是個人與作曲家和作品的連繫,像我與Globokar的連結,就是他說我可以遲些做,那今日我便再拿出來做,感受一下經過一段時間後,自己有何改變。我也喜歡一起創作,很珍惜跟不同藝術家的合作關係,大家如何為作品增添意義」。

?Corporel在音樂廳演出,但沒有樂器,有聲音也有動作,其實是屬於哪一類型的作品,抑或「咩都唔係」?Karen直言就是「咩都唔係」才最有趣。「通常去參加一場演奏會,看宣傳單張你便會知道會演奏哪些作品,然後你看到認識的曲目便去看。所以他們總會帶着一定的期望入場,因而會影響接受程度。假若抱着『咩都唔係』的心態,或者會接受多一點,會看到之前看不到的東西。而跨媒介藝術最有趣就是『咩都唔係』,不用預先告訴你這是什麼,只要你帶着一個好奇心,去欣賞去感受已經足夠,而最終跨媒介藝術這個詞,只是一個很大的樹蔭去支持『咩都唔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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