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以視像對話形式進行。列夫席茲剛放完了一個長假,看來心情十分好。
話題由他為香港大學拍了的一小段視像錄影開始。當中他提到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是他自幼日常活動的一部分,差不多每年便學習一首。問到他哪一首是最初學習的,答案是 op. 49 no. 1 (No. 19)-看來沒什麼特別。而最後一首學習的卻不是眾稱最難的Hammerklavier,而是 op. 78 (No. 24)。筆者問哪一首難度最高。身為技巧這麼高的鋼琴家,他的答案十分謙遜:他說全部32首都是極難 (“extremely difficult”),因為他發覺每一首,都是彈得越多就越覺其難,也越是發現更多的挑戰。
至於哪一首是他最喜歡的?
列夫席茲坦言他也說不出,因為如果他說了,那便是忽視了其他的。他說對每一首的欽佩,都好像永遠不會停止。他舉例說:「甚至是第一首 op. 2 no. 1也是絕對的完美。」「最後那五首,雖然貝多芬這時比較內向,也用多了左踏板,但都是奇妙的作品。」
談到演奏這些奏鳴曲的傳統時,列夫席茲認為如果只盲目跟從這些由Czerny, Liszt, von Bülow等等流傳下來的傳統是危險的。還有就是曲譜版本的問題。他追求的不是不動腦筋的傳承,而是希望可以表現出貝多芬在樂譜中隱藏的意向。說到樂譜,他很喜歡新的由Jonathan Del Mar編輯的Bärenreiter Urtext版(筆者按:還未完成全部32首),說它包括的critical commentary令他可以更容易去了解及選擇個中細微的分別,不是像以前的只是直接接受編輯的選擇。在演奏貝多芬的作品中,他以前一直選用了Henle版的樂譜。但現在他彈奏貝多芬鋼琴奏鳴曲時,用上了不同的版本,包括Schenker, Henle和Bärenreiter版。
談到演奏史當然離不開錄音。列夫席茲說會從偉大的演奏家那裡學習,但不會完全只聽某某的一套。注意力應放在作曲家的音樂上,而不是個別鋼琴家的演繹上。Backhaus的錄音是他喜歡的其中之一。另外比較特別的是Maria Grinberg的錄音,雖然他不是完全同意她的詮釋,但她的演奏也有很多美妙之處。
我問他香港觀眾應該以甚麼心態去迎接他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全集的演出?他的答案很有意思:「拋開你的成見!」意即以一種重新去發現貝多芬鋼琴奏鳴曲的心理去聽。我想這是一個最好的方法,讓自己真真正正去聽由他十指下表達的貝多芬音樂,而不是拿它來跟某某的「偉大」演奏去比較。這也是我十分期待他的演出的主因。